十

我在飛，天啊。

我是在天堂嗎？

我終於自由了。沒有黑暗，沒有束縛，只有自由新鮮的空氣。

我竟然能夠上天堂？

我的天！

“梔子，梔子……”

怎麽，好象是桐的聲音。

喔，不，我要回去，我要見他。

當我費力的睜開眼時，看到的是桐的笑臉。我牽動嘴角對他笑。

“梔子，我好想你。”

我的笑容僵住了。

我想起了坤，想起了那個黑色公寓，想起了我的噩夢。不，我是賤人。

我偏過頭去。

桐也沈默了。不知過了多久，他悄悄離開了。

桐每天都來看我，有時幾分鐘，有時幾小時。

我不說話，他也跟著沈默；我若心情好一點，他就講笑話給我。

他不會削蘋果，卻仍把持著水果刀為我削，經常不小心弄掉到地上，看到我的笑容便做鬼臉。

桐說：“多吃點，回頭養的白白胖胖的再接你出院。”

他的笑容背後是我的痛苦，我恨我自己。

這是戒毒醫院，強制戒毒並輔助藥物，但我幾乎沒有脫離毒品的痛苦。

終於有一次我偷聽到醫生說：“她吸的是□□七號，戒不掉了。”

我的頭忽的大了。

至純的□□，一輩子無法擺脫的毒癮。

那個魔鬼！

我這生註定要與魔鬼結緣同盡了。

“坤呢？”我問桐。

他眼中閃過不安，“被抓了。”

“判了嗎？”

“快了。”

“你騙我！他根本不會有事對不對！”

桐的沈默證實了我的猜測。

這世間不一定惡有惡報，我的天真終於死了。

“你想燁嗎？”

“不想。”

“其實你想。”

“放屁！”話剛出口我便後悔了，我不該對桐那麽兇的。

“你昨晚做夢還念叨著他的名字。好了，什麽都不必說了。”他用食指抵住我的唇，“我明白。”

我竟然真的沈默了。

夢中，我見到燁，他說：對不起，梔子……他說：責任……他說：忘了我吧……

月亮碎了。

門被輕輕推開了。

我瞇起眼。那個身影輕輕走到我床前，是燁。

他抓住我的手，“梔子……”

我也不知說什麽好，只有相互望著。

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到我臉上。

我牽動嘴角對他笑，“你來看我？”

他點點頭。

我的笑容凍結，“你走吧。”

“梔子……”

“我讓你走啊！你走啊！你這個混蛋！”

我松開他戴著戒指的手。

燁輕輕帶上門出去時，我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，“怎麽不多待一會？”

沒有回答，只有一陣遠去的腳步聲。

那是一個好女孩。

此時我才囁嚅出一句真話：

“祝你幸福。”

我的臉是一片沙漠。我知道，麻木的靈魂如沙漠不再有清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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